导演刘家成谈《生万物》：绣绣的底色是认命不认输，杨幂的表演很准确

土生万物由来远，地载群伦自古尊。
这是赵德发人民文学奖小说《缱绻与决绝》中的一副对联。近日，由该小说改编的年代群像剧《生万物》在央视八套开播，收视峰值破3；在爱奇艺站内热度同步破万，成为今年台网两端表现亮眼的乡土题材作品。


日前，该剧导演刘家成接受了红星新闻记者专访，他表示，“几千年来，土地是中国农民生活的也是精神的栖息地，我们就想讲土地的故事，看他们如何一路走来，坚韧面对。”

导演刘家成
两代人的起伏人生
电视剧聚焦1926至1944年间鲁南大地上的宁、封、费三个家庭两代人与土地命运相连的起伏人生。


1926年冬，鲁南天牛庙村。地主宁学祥（倪大红 饰）为长女绣绣（杨幂 饰）大办喜事，谁料费家公子费文典（张天阳 饰）的迎亲队伍未至，土匪先绑走新娘，张口索要5000银元。


宁学祥宁舍亲女不舍地，竟让小女儿苏苏（邢菲 饰）代嫁，费家主母费左氏（秦海璐 饰）明知这样做有问题，却在礼教束缚下将错就错。


被绑架的绣绣得到庄稼汉封大脚（欧豪 饰）舍命相救，跌跌撞撞回家，却已众叛亲离。她背着“坏了名声”的枷锁，嫁给封大脚，从锦衣玉食的地主千金一落成为锄地耕田的庄户媳妇。
剧集上线后，杨幂的“哭戏蜕变”率先登上热搜：攥紧衣角的惶恐、仓皇抹泪的绝望、踏出宁家大门时眼神中的灰败与倔强，层次分明；倪大红则把“算盘珠崩一脸”的吝啬与算计演得既可笑又可叹。


认命不认输
《正阳门下小女人》《芝麻胡同》……刘家成以“京味儿大剧”扬名，在看过《缱绻与决绝》后，他决心“跳脱舒适区”，扎进鲁南大地。
原著横跨四代人、70余载，剧集最终只截取1926—1944年情感张力最密集的二十余年。刘家成表示，这样的改编，是考虑到影视创作的规律和过往经验，聚焦两代人是最佳的、三代人稍有勉强，“观众与某一代际角色刚建立起的情感很难立即跳转到对另一代际角色的关注与共情中。”


同时，剧集把原著铅灰色基调调亮：封大脚不再窝囊憋屈，而是果敢朴实；苦难不回避，也让观众始终看到希望的种子。
对于绣绣这一角色，刘家成认为，绣绣的底色是“认命不认输”：接受命运的不公，却用双脚站立、双手耕耘，在最苦的日子里播下希望的种子，“我们也希望绣绣的那种韧性，不服输和生存的智慧能和现在年轻人产生情感共鸣。”


扎根土地的真实美
为了“让庄稼真的长出来”，剧组在山东沂蒙山深处租下几十亩农田，插秧、播种、收获全程实拍。
几个月的拍摄中，刘家成和创作团队也感受到了几千年来农民“看天吃饭”的心酸，“连续大暴雨，（曾导致）拍摄计划都泡汤。种地从荒地、开荒到耕田，埋下种子到长成庄稼，有的地里种麦子，有的种地瓜，有的种药材等等，各个季节又要有不同的应对。我们这次是深刻理解了农民的不容易，和四季打交道，太难了。”


这些细节渗透在《生万物》里，拍摄中，而让刘家成印象最深刻的是拍摄“二月二踅谷仓”这场戏，那是当地流传了千年的“围仓”民俗，在二月二这天，家家户户用草木灰画圈祈福。


刘家成记得，拍戏时天蒙蒙亮，每家每户都响起了踅谷仓的声音，那一瞬间刘家成仿佛走进了千年的历史，看到了农民们朴实简单的追求：“他们的追求就很简单，就是五谷丰登，天下太平，这也就是中国人传统的求天时地利人和，在时间的洪流里，他们的所爱、所执，终究殊途同归。”


让沉重题材轻盈落地
宁学祥背粪篓与狗抢粪、听到土匪要5000银元吓瘫在地；封二（林永健 饰）见银元眼珠子滴溜转……红星新闻记者注意到，虽然改编自严肃文学，但剧集基调并不苦大仇深，大量生活化喜剧桥段，让沉重题材轻盈落地。


刘家成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们开机前就确定了，一定不走苦情路线，“现在观众生活中烦心事儿也挺多，你还让我看赌心的东西，那我不看了。”在他看来，所谓“寓教于乐”，那“乐”得在先，必须拍得让人爱看。


刘家成特别感谢倪大红、林永健等演员在现场的灵感乍现和互相碰撞，“他们会找很多零碎的点（细节），增加了很多喜剧性，但又不膈应人。”比如倪大红把地主的自私演得理直气壮，毫无掩饰，让人觉得又可恨又可气又好笑。


在刘家成看来，角色这样的言行也有其合理性——土地是命脉，是角色的根与魂，剧中人物无论正面还是反面，其算计、争夺、幸灾乐祸或狭隘，根本驱动力皆源于对土地的生存依赖。而正是这种扎根于特定时代社会土壤的真实性，为后续人物的成长、觉悟与人性的升华提供了可信的空间。
杨幂敬业，表演准确
《生万物》的主演杨幂是第一次与刘家成合作，开机前，刘家成和杨幂有过一次长谈，他说，要把杨幂饰演的绣绣拍得很美，但美不是漂亮，“美是准确，也是演员表演方式的准确。”


剧中的绣绣最初是地主家的女儿，衣食无忧。但在遭遇绑架后，人生迅速发生了变化。嫁给大脚后，成为什么累活脏活都要干的农村妇女，“人物的一步步改变是有过程的，不管从气质到形象到表演的分寸上都是有要求的。杨幂当时就说，她一直期待有这样一个转换，说一旦接到角色，就去体验生活。”


拍摄中，杨幂的敬业和认真让刘家成颇为感动，为了节省通勤时间，她跟着剧组其他人一样，住在简陋的招待所。拍冬天戏时在8月，杨幂需要穿着厚厚的棉袄忙上忙下干活，拍完一场戏就是大汗淋漓，休息的时候还没法换衣服，就拿一个手持风电扇一吹，“热得大家都不说话了，蔫儿了，但还是充满了激情去表演。”
收工后，杨幂还会发微信与导演讨论人物变化的节点，刘家成说，也就是在这种一来一回的沟通中，为角色增加了很多色彩，使得绣绣每一次转变，杨幂都演得很准确，节奏把握得非常好。
红星新闻记者 邱峻峰 编辑 苏静